我所奉行之途徑。

昨天回南投時
我在廚房的微波爐上看到了一個窄口大圓肚的玻璃瓶
外頭還罩著一層網，裡頭有著一片高麗菜葉，
菜葉蜷曲如脆弱又完好的胎嬰，看不見內在臟腑，
我問了奶奶
她說她養了一隻螺


螺，一瞬間，我想起了那些個志怪筆記，
殼生動物半夜經過了一番纏綿輾轉彷若輪迴重生的過程
然後夜半裡，一名姿態萬千的女子出現在那些破敗的房舍中，
於是各種相愛、背叛、團圓、分離的故事，以相似卻又不同排列組合的方式呈現出來。
例如：
救螺→否，故事不存在。
☆☆→是，半夜起床觀察→否，一輩子被一名不知名人物照顧。
☆☆☆☆☆☆☆☆☆☆ →是，採取動作→非人異類，趕走她，德名流傳。
☆☆☆☆☆☆☆☆☆☆☆☆☆☆☆☆☆ →感念其報恩心切，娶她，但馬上遇到貪官
☆☆☆☆☆☆☆→背叛她，兩人分離。
☆☆☆☆☆☆☆→有心無力的搭救，她大顯神威，毀天滅地求團圓。


奶奶興沖沖地將手伸進窄瓶，蒼老的手指執著異常地欲翻轉菜葉，
我神經質地看著瓶裡若隱若現的螺，腦中想到的卻是各種寄生蟲的資訊，
焦急地阻止老人欲獻寶的心情，還不斷地體醒她洗手的重要性，
她吶吶地轉身，喃喃地說：還不就是寂寞嘛。

陽光穿過玻璃瓶，扭曲的異常耀眼的光線下，我突然忘記螺這種生物是否一向生活在陰濕的溝裡，
或者說它一直是安於人類豢養的生物，
靜靜地依存在你我想不起來的某個角落，如寵物店裡那些睜大眼睛的小狗小貓，
等待著。

我不知道奶奶有沒有讀過那些筆記小說，
甚至我也懷疑要是我告訴她那些故事，或許還會落個驚嚇老人家的罪名，
但一回想起，
我總覺得那隻螺似乎也在等待某個時機從那個窄口裡翻轉蛻變。